劉邦弱而勝,項羽強而敗,楚漢相爭兩個人的差距在哪兒?《網路歷史》

公元前206年十月,秦王子嬰『素車白馬,系頸以組』向起義軍交出象征皇權的璽符節,宣告了秦朝的滅亡。

秦朝雖亡但天下未定。

漢王劉邦和西楚霸王項羽開始逐鹿中原。

從公元前206年八月至公元前202年十二月,項羽、劉邦為爭奪政權進行了一場大規模戰爭。

這場楚漢相爭歷時四年多,劉邦屢戰屢敗,由弱變強,終於一統天下,即位於氾水之陽,成為延續四百零五年西漢東漢王朝的開創者。

而項羽屢戰屢勝,卻最終由強變弱,僅存二十八騎,自刎烏江。

對於出現這種歷史結局的原因很多,史家仁者見仁,智者見智,各有評論。

早在秦亡之前,作為秦末農民起義領袖的劉邦項羽,在長期的戰鬥中已經形成了迥然不同的戰鬥風格和政治品質。

劉邦接受了略地入關的任務後,扶義而西,軍事打擊輔之以政治攻勢,特別是嚴令軍隊『諸所過毋得掠鹵』,得到了人民的擁護,所以一路進軍順利,出現了『秦人憙,秦軍解,因大破之。

又戰其北,大破之。

乘勝,遂破之』的勢如破竹的局面,捷足先登咸陽宮。

這時的項羽率兵救趙,途中將畏敵不前的主帥宋義斬首,掌握了全部軍權,威震楚國,名聞諸候。

接著,勝利地指揮了巨鹿之戰,消滅了秦的有生力量,建立了萬世稱頌的奇功。

但在輝煌的戰功面前,在一片贊揚聲中,項羽兇殘的本性惡性膨脹。

令人發指的是,當他率軍西進至新安時,僅僅因為在諸侯吏卒和秦降卒之中出現了一些矛盾,秦將卒對即將開始的入關破秦戰鬥產生了一些正常的顧慮,他便讓楚軍在新安城南將二十餘萬秦降卒全部坑殺。

顯然,這些被坑殺者的家屬對殘害自己親人的劊子手是深惡痛絕的,加上與他們有牽連的親戚故舊有數百萬人之多。

項羽未入函谷關,已失去占天下人眾十分之三(見《史記·貨殖列傳》)的關中人民之心,從此之後,這二十萬冤魂將時刻縈繞在項羽周圍,使其在關中之地寸步難行。

到達關中之後,劉邦立即約法三章,用以收攏人心。

『約法三章』得到廣大人民的普遍擁護。

劉邦收攏人心的政策和措施在史書中俯拾皆是,如:『諸故秦苑囿園池,皆另人得田之』、『大赦罪人』、『漢王之出關至陜,撫關外父老』、『病愈西入關,至櫟陽,存問父老』……。

而項羽這種所過殘滅,斬盡殺絕的作法,必然導致『天下多怨,百姓不親附,……名雖為霸,實失天下心』。

隻有一次例外,公元前203年,項羽為了打通糧道,攻彭越控制下的外黃,城陷之後,要將全城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坑殺,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向他分析了此舉的弊端:『大王至,又皆阬之,百姓豈有歸心?

從此以東,梁地十餘城皆恐,莫肯下矣』難得項羽聽從了一個孩子的勸告,但可惜為時已晚,項羽又不能徹底醒悟改弦易轍,已難將失去的人心收回。

眾所周知,軍隊是奪取戰爭勝利的主要力量。

劉邦對待自己的軍隊,一方面約束以嚴明的紀律,一方面給他們以看得見的好處。

在戰敗的時候,他非常注意安定軍心。

漢四年,廣武一戰中,劉邦被項羽射傷,他機智地演出了一場『傷胸捫足』的喜劇,接著,『漢王病創臥,張良強請漢王起行勞軍,以安士卒,毋令楚乘勝於漢』,這樣,他的軍隊幾經挫敗而復振,越戰越多,越戰越強。

在建立了西漢王朝之後,他下達的第一個重要詔令『罷兵賜復詔』,便強調要妥善安置從軍吏卒:『諸侯子在關中者,復之十二歲,其歸者半之』、『軍吏卒會赦,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滿大夫者,皆賜爵為大夫』(《漢書·高帝紀》)。

這一方面是為重建新的封建統治所必須,另一方面也是與天下同利、與將士同利的傳統作法所使然。

而項羽,雖以軍事家稱著,但卻並不懂得收攏軍心、利用軍力。

在被人們稱頌的巨鹿之戰中,我們從中不僅可以看出項羽的驍勇,也可以看出這支農民起義軍是多麼英勇善戰。

以後,這支軍隊數量在增加,勇氣卻在消退。

戰役上仍然在取勝,戰略上卻在失敗。

巨鹿之戰時的士氣,在楚漢之間上百次的戰鬥中,始終沒有再次出現。

究其原因,主要是項羽在軍士中逐漸失去人心。

項羽坑殺二十萬秦降卒,不僅激怒了關中廣大人民,也使自己喪失了一支相當可觀的生力軍。

分封時,『項羽為天下宰,不平。

今盡王故王於醜地,而王其群臣諸將善地』,制造了嫡系和旁系之間的矛盾,使得本來可以聯合對敵的軍力分散開來;三則,項羽對將士,『戰勝而不予人功,得利而不予人利』,他雖然也是『見人恭敬慈愛,言語嘔嘔,人有疾病,泣涕分食飲』,有著『仁愛』之稱,但這種小恩小惠在將士當中已被看作是虛偽,韓信就稱之為『此所謂婦人之仁』。

使其喪失軍士之心的是其『於人之功無所記,於人之罪無所忘;戰勝而不得其賞,拔城而不得其封;非項氏莫得用事;為人刻印,劉而不能授;攻城得賂,積而不能賞;天下畔之,賢才怨之,而莫為之用』。

劉邦能用人,會用人,使四方之才雲集,『不善將兵,而善將將』,在領導集團之中能得眾將之心;而項羽不能容人、不會用人,使眾叛親離,最後成為一個光桿司令。

這似乎已成為古今公論。

古今中外即使是天才的人物,僅靠一己的能力與智慧去奪取政權、治理國家,是不可能的。

劉邦能博采眾議,擇其善者而從之,充分發揮領導集團一班人的作用。

他將張良、肖何、韓信這漢初三傑委以重任,當作自己有力的臂膀。

即使在盛怒的時候,也能聽進他們的意見,即使在產生隔膜的時候,也能委曲而求全。

劉邦用人不搞門戶幫派,只要有才能,不管一直忠心耿耿跟隨自己打天下的人也好,不管從敵對營壘中反正過來的人也好,不管反對過自己的人也好,他都能一視同仁、委以重任。

《史記》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
項羽則全然不同,他視自己為神物,視別人為草芥,他為淵驅魚、為叢驅雀,擁有人才而不用,韓信、彭越、黥佈、陳平等人本來都是他的部下,卻輕易地將這些人驅趕到對方去,成為置自己於死地的重要力量。

亞父范增足智多謀、忠心耿耿,項羽對他非但言不聽計不用,而且因為陳平施展了一個拙劣的計策竟然上鉤,懷疑范增與漢有私而『稍奪之權』,致使范增最終對這位不可一世的霸王完全喪失了信心,至此項羽完全成了孤家寡人。

對別人許多有益的意見,有的拒之於千裡之外,有的報之以殘酷的殺戮。

例如,項羽欲從關中衣錦還鄉時,『韓信說項羽曰:關中阻山帶河,四塞之地,地肥饒,可都以霸。

項羽不聽,韓生退曰: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,果然!』事實證明,韓生的意見是正確的,在意見未被采納的情況下,偷偷罵了一句,也是好心,並非惡意攻擊之詞,而項王聞之,竟然將他烹殺。

楚漢戰爭之際,不僅戰爭雙方的戰場犬牙交錯,而且敵我友的力量、鬥爭的形勢不斷發生變化,呈現出撲朔迷離的狀態,因而瓦解敵軍、在敵對營壘中收攏人心,就顯得更加重要。

對於對方營壘中出現的叛徒,劉邦竭盡拉攏利用之能事,如對楚左尹項伯,『吾得兄事之』,『奉卮酒為壽,約為婚姻』,使他死心塌地地利用其項羽季父的特殊身份為自己效力。

鴻門宴上,他『常以身翼蔽沛公』,擋住了項莊刺向沛公的利劍;烹太公的高俎前面,又是他以『雖殺之無益,祗益禍耳』的托辭救了劉邦父親的命。

楚敗以後,項伯被劉邦封為射陽侯。

這樣一來,背楚歸漢者不絕。

與此形成顯明的對照,項羽對劉邦營壘中出現的叛徒,非但不保護、不利用,而且將之置於死地。

曹無傷曾向項羽暗中傳送了重要情報,但在鴻門宴上,劉邦剛剛說了幾句好話,愚蠢的項羽竟然將底細和盤托出:『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。

不然,籍何以至此』致使劉邦回到軍中第一件事就是『立誅殺曹無傷』。

試想有曹無傷為鑒,即使有想叛漢者,又怎麼敢投奔項羽呢?

因此,人心的向背乃是楚漢戰爭中劉勝項敗之最主要的原因。

正因為人心所向,使劉邦得到了廣闊富庶的巴蜀漢中和關中的根據地,兵力、糧餉和軍用物資源源不絕地輸送到前方。

而項羽所占的九郡之地動蕩不安,兵源和軍食都得不到及時地補給,逐漸出現了『兵罷食絕』的局面。

正因為人心所向,劉邦在戰役上雖然屢戰屢敗,但總在關鍵時刻化險為夷,在戰略上一直處於主動地位。

而項羽雖取得無數勝利,卻經不起失敗的挫折。

正因為人心所向,劉邦多次遇到危難總是逢兇化吉、遇難呈祥。

例如鴻門宴上項伯的解救、彭城之役中丁公的放脫、潰退之中周呂侯的接應、滎陽被楚軍四面圍困中紀信的替死等等。

而項羽在垓下戰敗被重重圍困的危難之中,隻有他和他的老婆相對而泣,率麾下壯士八百餘人連夜南逃至陰陵的路上迷失方向,連一個普通的農夫都有意地為他指錯方向,使他迅速敗亡。

最後還是那句話:『得人心者得天下!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