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懿宗在統治後期的昏庸程度是出了名的,除了驕奢淫逸、沉迷佛教,在用人方面也是相當隨意。
懿宗即位之初就罷免了任命不久的宰相令狐绹,改任前朝老臣白敏中。
白敏中年紀大了,有次上朝時不慎摔傷,一直臥病在床,自知難當大任,於是接連三次上表請辭,但都被拒絕了。
宰相長期缺席朝會,懿宗卻一點也不愁,他正好可以借故不理政事,高興還來不及呢。
其他宰相沒那麼高的位分,懿宗偶爾與他們議事,態度再敷衍也沒人敢管。
右補闕王譜實在忍不下去了,對懿宗說:『白敏中已臥病四個月,陛下與其他宰相議事從沒超過三刻,如此哪有時間和精力治理天下呢?
』懿宗聽後心裡很不舒服,打算將王譜貶為縣令,給事中鄭公輿挺身而出,說王譜是諫官,勸諫是其職責所在,不應因此被貶斥。
懿宗懶得跟他掰扯,索性將此事交給宰相處理,結果那些宰相不顧國家制度,認為王譜在勸諫皇帝之外也涉及白敏中,所以理直氣壯地將他貶出朝廷。
就這樣隨心所欲地升官、貶官,懿宗在位期間如走馬燈似的接連換了21個宰相,其中多有屍位素餐、徇私枉法的人。
比如宰相杜悰毫無真憑實幹,被人罵為『禿角犀』—犀牛以角為貴,沒角的犀牛則徒有虛名;宰相路巖慣於拉幫結派、收受賄賂,有個叫陳蟠叟的官員向懿宗報告『若抄邊咸《路巖的親信》的家,可佐朝廷兩年的軍費』,卻被懿宗痛斥一番,從此更是無人敢言;路巖和稍後任相的駙馬都尉韋保衡狼狽為奸、權傾朝野,被時人稱為『牛頭阿旁』,意思是像地獄中的厲鬼那樣陰森可怖……懿宗朝的宰相幾乎成了『腐化墮落』的代名詞,長安百姓將曹確、楊收、徐商、路巖等幾個宰相的姓名編成一首順口溜,『確確無論事,錢財總被收。
商人都不管,貨賂《路》幾時休?
』朝廷的公信力淪喪至此,大唐的統治怎會不危機四伏?
唐人素有『三十老明經,五十少進士』之說,可見科舉對讀書人乃至整個國家來說有多重要,但懿宗竟敢隨意破壞科舉取士的規矩,可謂讓官場從根爛起。
每逢科考,懿宗的親信可以繞過禮部考試,直接以『特敕賜及第』的方式獲得進士頭銜。
皇帝的敕書代替了禮部的金榜,如此上行下效,科考『開後門』的歪風愈演愈烈。
朝廷權柄逐漸落入一幫敗類手中,官僚制度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就在懿宗強行迎佛骨入京的當年,縱欲無度的他又一次病重,最終無力回天,拉著大唐殘存的運勢為自己陪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