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版本的隋唐英雄小說和評書,開列的『瓦崗五虎』名單都不一致,我們粗略翻一下,就會發現至少有一位英雄好漢榜上有名:單通字雄信、秦瓊字叔寶、王玄《宣》字君可、程咬金《知節》字義貞、王勇字伯當、謝科字映登、尤通字俊達、羅成字公然《士信》,還有一個不太為人們熟知的的猛虎大將軍邱瑞字夢龍。
演義小說與《隋書》、《舊唐書》、《新唐書》對照,我們就會發現這九人中,單雄信、秦瓊、程咬金、王伯當都確有其人,正史中的王君可叫王君廓、尤俊達叫牛進達,羅成的原型不是羅藝之子,而是齊郡通守張須陀麾下第一悍將、投唐後受封陜州道行軍總管、絳州總管、郯國公的羅士信——很多小說中都滅卻寫著:羅成,字士信。
謝映登雖然不見於正史記載,但是道家傳說和遺跡中,確有此人仙蹤。
謝科謝映登不見於正史,且放在一邊不提,正史中的瓦崗軍五大高手,也跟小說評書中的名單不一致,綜合前述史書,我們能看出李密領導的瓦崗軍,以五人最為勇猛,他們就是內馬軍四驃騎中的秦瓊、程咬金、裴行儼、羅士信,外馬軍大統領單雄信。
裴行儼是隋朝光祿大夫、河南道討捕大使裴仁基之子,率部歸順瓦崗軍更名的『大魏《西魏》』之後,裴仁基受封上柱國、河東郡公,裴行儼受封上柱國、絳郡公。
李密曾經是逐鹿中原最有可能成功的梟雄之一,唐高祖李淵也曾寫信拍他的馬屁:『天生蒸民,必有司牧,當今為牧,非子而誰?
老夫年餘知命,願不及此,欣戴大弟,攀鱗附翼。
惟冀早應圖籙,以寧兆庶。
宗盟之長,屬籍見容;復封於唐,斯榮足矣!』
李淵這封信的意思,就是同為李家人,你最有資格當萬民之主,到時候你封我為唐王或唐公就行了。
李密也被李淵忽悠瘸了:『唐公見推,天下不足定也!』
飄飄然的李密疏遠了秦瓊單雄信徐世勣賈閏甫《兩唐書和《資治通鑒》均有此人記載,但他不是賈家樓大掌櫃,他跟秦瓊一樣,都是張須陀舊部》等能征慣戰之將和智謀之士,對奸佞小人邴元真言聽計從,最後被王世充打得一敗塗地,隻好去投奔那個曾經『擁戴』自己的『宗兄』李淵,李大哥對李小弟還算客氣,封他為光祿卿、邢國公,還將表妹獨孤氏嫁給了他。
隋唐時期的光祿卿和光祿大夫不是一回事,說白了就是皇宮大食堂管理員,在唐高宗李治龍朔年間一度更名為『司膳寺正卿』。
從三品的光祿卿官階很高,兵權完全沒有,每天就是跟鍋碗瓢盆打交道:『卿之職,掌邦國酒醴、膳羞之事,總太官、珍羞、良醞、掌醢之屬,修其儲備,謹其出納。
國有大祭祀,則省牲獲,視濯滌。
若三公攝祭,則為之終獻。
朝會宴享,則節其等差,量其豐約以供焉』
一方霸主變成了行政主廚,李密的鬱悶可想而知。
不想整天打酒買菜刷盤子的李密借口招撫舊部而反叛,結果剛一冒頭就被滅掉了,害得已經當上唐朝左武衛將軍王伯當也殞命陸渾縣南邢公峴《今河南省盧氏縣官道口鎮的邢公山》:『時右翊衛將軍史萬寶留鎮熊州,遣副將盛彥師率步騎數千追躡,至陸渾縣南七十裡,與密相及。
彥師伏兵山谷,密軍半度,橫出擊,敗之,遂斬密,時年三十七。
王伯當亦死之,與密俱傳首京師』
王伯當『義士之立志也,不以存亡易心』,可惜跟了一個不靠譜的主公,未能畫像凌煙閣名垂青史,瓦崗五大高手也做出了不同的選擇:秦瓊、程咬金、羅士信帶隊投唐,裴行儼和單雄信似乎做了連襟,一人被王世充所殺,一人因王世充而被李世民斬殺。
瓦崗《魏》軍潰敗,李密出逃,單雄信主動投降,秦瓊、程咬金、羅士信、裴行儼重傷被俘,瓦崗五大高手全都落入王世充手中——當時王世充打的還是隋朝皇泰主《越王》楊侗的旗號,這五人也都被王世充封了隋朝官職,秦瓊後人墓志銘寫得很明白,《隋書》和《舊唐書》、《新唐書》也有記載:單雄信為大將軍,秦瓊為隋朝龍驤大將軍,裴行儼為左輔大將軍,程咬金羅士信為將軍。
王世充打垮李密,也算替單雄信的老朋友、老領導翟讓《單雄信者,曹州人也。
翟讓與之友善。
少驍健,尤能馬上用槍,密軍號為”飛將”》報了仇,所以單雄信一直對王世充比較感激並忠心耿耿,他沒有像秦瓊程咬金羅士信那樣毅然明智投唐,而是陪著王世充知道被圍、被俘:『武德四年三月,秦王《李世民》……收世充黨與段達、楊註、單雄信、楊公卿、郭士衡、郭什柱、董浚、張童仁、朱粲等十餘人,皆戮於洛渚之上』
在單雄信被李世民斬殺之前,裴行儼已經被王世充滅族:『世充禮部尚書裴仁基及其子左輔大將軍行儼、尚書左丞宇文儒童等數十人謀誅世充,復尊立侗。
事泄,皆見害,夷其三族』
投奔唐朝的瓦崗三大高手,秦瓊和程咬金都受封高官顯爵並畫像凌煙閣,讀者諸君都知道的事情不用半壺老酒贅述,最可惜的是少年英雄羅士信——他是被瓦崗舊將劉黑闥《從郝孝德為群盜,後歸李密為裨將》擒斬,他舍命救出來的瓦崗舊將王君廓《君廓本群盜,有眾數千人,與賊帥韋寶、鄧豹合軍虞鄉,唐王與李密俱遣使招之。
寶、豹欲從唐王,君廓偽與之同,乘其無備,襲擊,破之,奪其輜重,奔李密》卻成了叛徒,在叛逃突厥的途中被老百姓打死:『居職不守法度,長史李玄道數以法繩督,猜惑不自安。
會被召,至渭南,殺驛史,亡奔突厥,野人斬之』
瓦崗五虎也好,九將也罷,善始善終名標青史的,隻有秦瓊和程咬金二人而已,從這兩位身上,我們知道了『審於量主』的重要性:如果這九個人都跟著李淵李世民打天下,有幾人可以受封上柱國、開國公?
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,又會有多少瓦崗舊將?
如果單雄信早一點陣前投唐,其官爵能否超過秦瓊、程咬金?